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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7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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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73

安城到上海只需兩個小時的高鐵,蘇春宇到上海的時候是下午6點,艾米到火車站來接。

如果不是艾米提前說了自己穿了綠色的背心,蘇春宇根本不敢認自己眼前的那個人是她,剪著很短寸頭,戴著誇張的大圈耳環,整個人的氣場就是四個字:“生人勿進”。而且她看起來這樣年輕,隨便揪個人問,絕不會猜到她馬上就要40歲了。

那一刻,蘇春宇承認自己有點潮人恐懼癥,畢竟兩人多年未見,平時微信聯系也不多,更多是從艾米的朋友圈了解艾米的近況,知道她在上海化妝圈子裏有點名氣,化過一些明星和模特。

她走過去僵硬地揮手打招呼,卻被艾米熱情大方地擁抱住,而後放開,“你長得跟幾年前一點沒變,一眼就能認出來。”

“是嗎?”蘇春宇低頭看了一眼自己,確實這麽多年都是差不多的穿搭,“你倒是變化很大,我要認不出來你了。”

“好看吧?現在洗頭方便多了。”艾米摸一摸自己的頭。

“嗯,你很適合。”蘇春宇點頭道。

艾米攔了一輛車,跟司機報了“外灘”,隨後問蘇春宇,“是不是很意外,我在上海混這麽多年連車都沒有?”

說實話有一點,她的收入按理來說不比蘇春宇低,上海的車子又不是上海的房子。但蘇春宇又覺得不能世俗的標準看待艾米,“應該是你不喜歡開車吧?”

艾米搖搖頭,“還真不是,月光族,享樂為主,攢不下錢,不過也沒什麽欲望就是了,想買了再說。”

等在外灘下了車,艾米輕車熟路地帶她到一家意大利餐廳,說是“網紅露臺”餐廳。剛到餐廳那會兒天還沒完全黑透,背景的外灘和萬國建築上的燈光還不是那麽顯眼,但也已經足夠驚艷。

蘇春宇並不經常吃西餐,所以讓艾米幫點。她點了4個菜和兩杯酒,總共花費將近1500,突然懂了她為什麽會月光。

都這麽貴了,味道還只是一般般,沒吃出跟普通西餐廳的區別。精致倒是蠻精致的,只是店裏燈光太暗,再精致也看不清。蘇春宇覺得自己是山豬吃不了細糠,還不如吃科大食堂來得滿足。雖然海城也是大城市,但她幾乎沒有享受過,所以會對這樣的精致有一絲絲不習慣。

吃得差不多,外面天也差不多黑透,艾米又帶她到露臺那裏看景色。現在人比剛才多多了,還得排隊,有很多漂亮身材好的女生在拍照。

蘇春宇透過人頭的縫隙往外看了一眼,終於找到了這家餐廳的最大價值,就是這個露臺。從裏往外看,是金碧輝煌,是紙醉金迷,是歌舞升平的夜上海。

她也默默加入了排隊的隊伍,想要拍兩張打卡照,來都來了,景色又這麽美。排了好一會兒才到,艾米紮著馬步,一副專業攝影師的樣子,給她拍了好幾張。

艾米對自己的攝影作品很滿意,“看我把你拍得多好看,不過你本來也好看。又要結婚了是吧?看到你手上的戒指了。”

蘇春宇摸了摸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,“對,你會結婚嗎?”

艾米:“說不定,目前是不想,一切隨緣吧。這回考察好沒,別又離了,不是我不盼你好,男人真的沒幾個好東西。”

蘇春宇笑笑:“高中同學,重逢之後重新在一起了。要是對我不好就把他踹了唄,我現在可比當年有錢多了。”

艾米:“是,大老板了,等我在上海混不下去了回去投靠你哈!”

兩人一邊聊,一邊走到黃浦江邊,江風吹得很舒服,江面上不少游輪,載著游客觀賞這美麗的夜景。艾米問蘇春宇要不要坐,可以買票。

蘇春宇拒絕道:“不用了,我覺得站在這裏看看就挺好的,怪不得那麽多人喜歡來上海發展,真的很漂亮很現代化。”

艾米嘆了口氣,“那是只看到了金玉的外表,實際上普通人來上海打拼辛苦得要死,消費又高。不過我還是喜歡這裏,機遇與挑戰並存。”

是啊,這裏包容性還很強,即使是在海城,艾米的發型和穿搭都是獨特的,但是在上海,好像又變得合理了,剛剛一路走過來,還有現在在外灘邊上的游客,不乏個性的人存在,很少有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他們,更別提出口“教育”了。

蘇春宇問:“是不是很久沒回靖縣了?”

艾米輕松答道:“兩三年有了吧,一回去就吵架,看我不順眼,嫌我老姑娘。眼不見為凈,幹脆不回了。”

“你看起來可不老。”

“我越不覺得自己老,年輕著呢!”

在外灘看了一會兒夜景,艾米帶蘇春宇回她的租房,離外灘並不遠,打車20分鐘就到了。她的租房是一間loft,覆式的小兩層,裝修得極有格調。木質的懸空樓梯,木質的地板,毛茸茸的地毯,暖黃的燈光,看起來也是很舒服的小窩。

一個人住在這麽好的房子,想想就很爽。但是蘇春宇問了租金之後,頓時就覺得沒那麽爽了,8000塊一個月……

剛坐下,艾米就拿出了酒和兩個杯子,“再喝點,我習慣睡前喝點。”

“行!”雖然多年未沾酒,但是蘇春宇的酒量還是在的。

兩人坐在地毯上,靠著沙發,小酌著加了冰塊的酒,燈光透過有棱角的酒杯,投射在白色的桌面上。

似乎艾米的酒量還沒有蘇春宇好,沒一會兒就上頭了,臉蛋紅撲撲的,嘴裏喃喃說道,“春宇,我跟你說,小時候家裏窮得連肉都吃不上,也沒去過游樂園,我就發誓我以後一定要過上好生活,自由自在的,想幹什麽就幹什麽,我現在終於做到了。”

艾米小時候叫艾小妹,她一直不滿意這個名字,初中畢業後求了很久,家裏人才同意改名,之所以叫艾米,是因為覺得洋氣。

“恭喜你,也真心佩服你。”蘇春宇與她碰杯。

不說每個人,大部分人心裏都曾向往過自由與遠方,想要瀟灑,卻總被當下的事情絆住腳步,沒有勇氣,只能在世俗的社會準則下生活著,這樣才不會出錯。畢竟誰也不能保證,踏出舒適圈是平步青雲還是頭破血流。

但蘇春宇也覺得自己足夠幸運,在即將30歲的年紀,女兒可愛,友人常伴,事業穩中向好,與年少時的驚艷重逢、相愛。

她倒下一杯酒,敬過去的自己,也敬未來的自己,願一直順遂。當個俗人也沒關系,但不要忘了快樂。

她很感謝今晚,沒有孩子,沒有愛人,在異地有一段屬於自己的獨處時光,因為此刻艾米已經醉倒在沙發。她與自己進行了一次內心對話,做好下一階段的人生準備。

第二天醒來,艾米帶她一起上班,是一個雜志拍攝,艾米負責給那位小明星化妝。蘇春宇全程跟下來,對艾米的佩服又加了幾分。

看似疊加了很多東西,但是妝感看起來還很清透,但清透歸清透,在相機下,拍出來還是很好看,並沒有因為吃妝而顯得寡淡。

說實話,即使她在旁邊看著,也沒看明白。

所以結束後,蘇春宇正式向艾米提出邀請:“艾米老師,歡迎您到春雨造型工作室教學指導,非常需要您的支持。”

艾米:“我還挺貴的哦,而且你們是不是跟妝更多,我都多久沒跟了,經驗還沒你們豐富呢!”

蘇春宇:“化妝技巧肯定都是相通的,我們現在跟海城電視臺有合作,多學習總是沒錯的。”

“那行吧,等我沒那麽忙了回去一趟。”

“非常歡迎。”

因為艾米晚上有事,蘇春宇買了晚上的航班回海城。段煜還在學校,過兩天才能回。這兩天晚上有空她就收東西,已經定了搬家的時間,是下個周末。東西不會全部搬走,應該偶爾也會回來住。

果果有點舍不得外公,“媽媽,我們要是搬走了,外公一個人住會不會難過呀?沒有人陪他看電視了。”

“不都是陪你看嗎?”蘇春宇摸摸她的小鼻頭,“以後周末我會送你回來的。”

果果癟著嘴,“那我是不是也要轉學了?”

蘇春宇:“對,下個學期,你跟老師同學們好好告個別吧!”

也快期末考試了,蘇春宇帶果果到超市買了很多糖,拿到學校裏跟同學們分享。還抽時間去一趟學校,在他們準備放學的時候,在講臺拍了一張大合照。

她知道果果舍不得,所以要幫果果記錄下來,在她的人生裏有過一群很好的小夥伴和老師。

段煜回的那天是搬家前一天,她去接的,也主動約了段軍和張黎吃飯,她提前訂好的,她有話要說,有些事,還是結婚之前先說好比較好。

段煜對她這個做法還挺意外的,但是也很欣慰,她和自己的父母想要溝通,雖然他不知道她想要說點什麽。

張黎和段軍還比他們先到,菜也點了一些,蘇春宇怪不好意思的,第一次請吃飯就遲到。但看著對方沒有生氣的意思,又放下心來,不然待會兒也不好說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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